“它存在了几亿年,但从来没有人听过。它在风里、树里,在叶子里。”纸被分成五十多种形态的声音,归纳在音乐结构之下,成为交响乐的肢体,回响在后现代主义建筑师弗兰克·盖里新落成的音乐厅里——这是2010年夏天,谭盾向综合艺术策展人翁菱聊起《纸乐》的创作故事,这也是那场珍贵对话中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之一。
除了享誉国际的作曲家、指挥家,谭盾身上还有太多的光环:先锋艺术家、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原创音乐奖获得者、08年北京奥运会音乐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亲善大使,创作了《卧虎藏龙》、《英雄》为人熟知的电影配乐等等。但他最富有魅力的,是他的真诚和对创作的痴迷——这些品质在《艺文中国》和翁菱的对谈里淋漓尽致地体现。
在音乐的创作里,比起乐理和规则,他更相信生理上直接的感受。身为湖南人,他聊起湖南腌肉的“七度理论”,腌肉被封存在罐子里放在粪池底部——那里的温度永远七度,在没有冰箱的年代,这是腌肉最好的温度,“你不认为这很音乐性吗?”在这段谭盾式的对话中,可以窥见他在标签光环背后,是一个能在庸常里刨出生动与灵气的人,这也穿插在他的生活中。在纽约格林威治村生活的时光,与艾未未上街“捡皮鞋”,和徐冰聊各种奇怪的想法,把街头的实验音乐、嘻哈、摇滚、有机音乐等元素放进国际殿堂级音乐厅里,他坦言自己有“玩心”,这种热烈、源源不断的艺术创作能量,往往会忽略了他还是哲学系学生:“声音和颜色对我的撞击,远远比哲学和故事要来得强烈”。
谭盾还把这份“玩心”扩大到不同领域,打破人们对于音乐的想象。在80年代,他大胆地把《牡丹亭》用电子乐的形式演绎,在维也纳歌剧院首演;他会因为李白一句“大音自成曲,但奏无弦琴”,感悟大自然的声音如此之美丽,做音乐还要琴弦干什么,“玩”出了纸乐、陶乐、水乐。做陶乐的时候,他收集了世界各个地方的土,“在刨土的时候,看到了声音,也听到了地球的颜色”。
2020年,谭盾历时6年十数次拜访敦煌创作的《敦煌·慈悲颂》完美收官;同年,他还为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创作主题曲《和光同春》;今年的第19届亚运会开幕式,谭盾被邀请作为开幕式音乐总监……谭盾用音乐铺就了一条当代的丝绸之路,他将东方的音色带入西方的音乐系统,添加了更为丰富多样的层次,将东西方的精髓融于一体,在“1+1+1+1+1……=1”的融合下,绘制了一幅独特的音乐地图。“永远相信自己”或许是谭盾完成这一切的底气,“这是巨大的缺点,但当你想成为艺术家,这是必须要有的财富。历史只记载信仰自己的那些人和思想。”